太阳河畔的浪荡子之梦里往事 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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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在五、六十年代时，兴隆街的两旁都是破旧的茅草屋，到了七、八十年代，才陆续盖起了砖瓦的楼房。肉菜市场、百货商店大楼、新华书店、兴隆“锅B”店（印尼话：咖啡店）、兴隆饭店、药材店、邮电局、汽车站、人民银行、照相馆、裁缝店、理发店、修补店、废品收购站、戏台、文娱广场、工会大楼、图书阅览室、华侨旅社、副食品加工厂、五金店、粮油副食品店等，都集中在兴隆街上，提供着农场几万人的民生供给和民生服务。每到星期天来逛街、赶集的人，如潮水般涌来，周边农场的人也一大早赶来“SHOPPING”购物，人山人海、车水马龙、热闹非凡。来逛兴隆街的人，总有个固定的老习惯，就是先到街上的“锅B”店喝杯“锅B”，吃点点心。“一盅两件”是兴隆人的喜好：一杯“锅B”、一条油条、一块发糕（香港人叫：马拉糕），可以坐上一个上午聊天、吹牛，喝上一口地道、纯正、香浓的“锅B”，真是滋人心脾，吃完后，上街买把菜回家。
    小时候，星期天一大早，父亲带着我去兴隆街看热闹，一到街上，父亲就先走去“锅B”店，进到“锅B”店里，早已黑压压坐满了食客，“锅B”店里空气中散发出阵阵浓香四溢的咖啡味，给人于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怀旧的浪漫感觉。父亲和兴中的一群教师围挤在一张大圆桌上，边喝“锅B”；边抽烟；边聊天，大家都是AA制的。在坐的都是兴隆很优秀的精英教师：吴青桐（后为广州华侨中专资深物理教师，广州市中专物理学科教研员）、郑玉芝、何其任、何国甦、邓文光、符生等等，他们都是忠实的“锅B”鬼。
    当然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独具风格，不请自到的“神秘嘉宾”，他一头乱发如红太阳——万丈光芒四射，非常的朋克炫酷；衣冠不整有如今时尚界非常流行的“混搭”潮流风；脸上还带有一丝丝的笑容，有红色革命英雄切格瓦拉的拉美神韵。他独来独往，是个潇洒不羁的“独行侠”，是上世纪七、八十年代的一代天骄——“犀利哥”，我们都叫他——阿漠。阿漠是个似有神精病的乞丐，他大大方方，一摆一摆的走进“锅B”店大门，有如“大树临风”、“大侠光临”，魅力无法抵挡，他脸上不断绽放出灿烂的微笑，很自信、很阳光、很真诚、很内在、很健康。阿漠他目光挨桌挨桌的四处搜猎，只要有人走了剩下没喝完的“锅B”或点心，他彬彬有礼的用手轻轻指一指，示意旁边在坐的人：“是不是没人了的，我可以把它喝掉吗”？别人没理他，他马上以落实“科学发展观、促进循环经济、走可持续性发展道路”的实际行动，拿到嘴里喝掉、吃掉，把它统统的给消灭光。他看到地上的烟头，捡起来就抽，还不时向左右的人群点头微笑，以礼待人、以情服人、以真诚感动人，十多年来都是如此。
    在金钱世界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美国，是“没有免费的午餐”，可在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社会的新中国，在兴隆，在兴隆街上的饭店、“锅B”店，餐桌上的剩余食物，为阿漠提供了几十年免费的一日三餐。可见政治老师常说的社会主义的优越性，阿漠是享受到并深有体会的。阿漠他并没有像影视剧里的乞丐那样，都是瘦骨如柴，他至少还像个人样，并有点酷，有艺术家不修边幅，潇洒不羁的艺术气质。他从不说话，我们经常大声喊他：“阿漠——，阿漠——”！他只是歪头斜脑袋，微微一笑，不对人构成敌意与威胁，他深知：“吃亏是福”的人生处事哲理。
    没人知道阿漠他住在哪里，每天早上他就从牛漏方向来，下午四、五点又往牛漏方向走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直到我二十来岁，为了学艺，被迫离开了兴隆，至今再也没有见到我心目中的偶像了。这使我渐渐感觉到，阿漠他有江湖中大师、大侠般的身影与为人气度。我一生崇敬、神往大师、大侠的人生处事方式和态度：与天地独往，不与小人、鸟人（朋友，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，那是鸟人）、恶人结交、往来；不为世俗所困；不为人情所累；更不为金钱所奴役；来无影去无踪，沦海一声笑，今朝有酒今朝醉，哪管身后人间事。按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说：“在我死后，那管洪水滔天”。后人的事，后人理，前人瞎操心也是白搭。
    中国绘画艺术大师石鲁，生前为中国绘画艺术的前途，求生存、谋发展，大胆革命创新，却被人批判为反革命、反传统、反动学术权威等罪名，打倒、批臭，惨遭人身迫害变疯，几度强迫关进精神病院。在西安省邮电局的门口走廊，常有一位衣冠不整，蓬头散发，满脸污垢的疯子，和一群乞丐在走廊上晒太阳、抓虱子，与乞丐争抢地上别人丢下的烟头来抽，情行与远在天涯海角的兴隆阿漠，有过儿无不及相似之处。有谁会想到那身形弯曲、佝偻的疯子，就是中国现代绘画艺术大师，长安画派的创始人、重要杰出代表人物——石鲁大师。有谁又敢否认兴隆街上的乞丐——阿漠，也许就是流落在民间的，海南黎族多少世代部落的王子呢。
    在石鲁死后，中国艺术的变革创新之风，早已不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，人体艺术的美，也早已进入人们的视野和寻常百姓家。再也没有人会横加干涉，艺术家的疯狂近乎变态的艺术革新，因为这是一个人的“战争”，一个人的故事。只要你不阻碍别人赚钱；你不影响别人求财、发达；你不去骂共产党、不爱国；你不去做有损国家声誉的事；不制造、破坏胡总构建和谐社会的伟大治国理念的极端行为，你爱怎么疯，怎么癫，怎么痴，有谁会理你呢。当下社会不是有很多炒股疯、炒楼疯、炒金疯、飙车疯、整容疯、变性疯……，也不见有司法机关以什么危害社会繁荣稳定，按破坏精神文明风气和社会市场秩序，而行政执法处置呢。
    另一位兴隆“锅B”店的“尊贵宾客”人物，是来自北区猪寮的马老孙，马老孙是个人瘦个高，衣冠整洁优雅，极有绅士风度的重量级嘉宾人物，他每天早上都要一个人走路来街上的“锅B”店喝“锅B”。看得出来“锅B”是他整个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是他一生的乐趣，生命中的灵魂，也许就在他喝下“锅B”，慢慢品味的那一刻，才感受到人生还是有那么一点美好的东西和情调，才能勾起他对流失往事的回味——“我品，故我在”。从他的举止可以断想，他以前一定是个极其懂得享受生活之人，我只听到周围的人说他是个反革命、反动派，是个特务来的，他的身世对我来说永远是个迷。我去朋友家玩时，他就住在朋友家隔两、三间的小房屋，房门正对着阴森的橡胶山林，有时见他在门口弄东西，我们就大声喊他：“马老孙——，马老孙——”！他脸上掠过一丝莫名的似笑非笑，好恐怖哎。他从不与人说话，也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和子女，十多年来我都是看到他一个人独来独去，孤独大半生，也许“锅B”就是他的伴侣、他的恋人、他的情人、他的生活、他的精神力量与支柱、他的一切的一切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待續。。。。。。

安然

“阿莫”住河东的好像，每天跑步出来兴隆，听说他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。小个子，成天披着一件破棉袄，他的神态跟今天的赵本山很像。

“马老孙”名叫孙观光吧，兴隆人给他取外号叫“吗捞顺”（谐音，孙猴子的意思）是个上海人，听说原来是国民党里的啥人物，也有人说他是“特务”，“反革命”，给下放到兴隆劳动改造。住老北区，高高的个，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一副鹰钩鼻，小时候很害怕看到他做鬼脸，每天到北区饭堂打饭路过我们家的那段路，很多小孩会拿小石子扔他，这个时候他就会对着我们挤眉弄眼做鬼脸，嘴里骂道：你们这些共党的小子！偶尔不拿石子扔他，他就会冲我们笑笑，在那个时候看来都是阴阴的笑，有些神秘，有些恐怖的笑。
听说他晚景凄凉，上海的姐姐曾经来看过他，最后也是孤独而终。

陽光

看了文章，不尽使我回想到了当年那熟悉的情景，“阿莫”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现代的“犀利哥”，只是他比“犀利哥”处在一个相对和气、同情的社会环境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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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，叔叔阿姨都認識！
看這個阿莫，第一聯想---孔乙己